据卢安克说,这件事已经过去多年了。当时的卢安克是四里八乡最诚实,最正直的年轻人,他在一所医院工作,是那里最有才华的急诊外科医生,他那完美的手术技巧被称为艺术品,事业蒸蒸日上,而且他还同镇上最富有的莱蒙多家小姐订了婚,但不幸的是。有一次他在欧洲旅行,其中有一站式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他在那里买了一条质地古朴的波斯地毯,结果回到住处时却发现地毯太大塞不进手提箱里,所以他只好把地毯留在旅馆,并嘱咐服务生在他离开后用邮寄的方式把地毯寄到德国,当他回国后,却并没有收到地毯,而是一封信,信上说地毯被海关扣押了,因为有证据表明这条地毯是偷来的,而且它是文物,是一千年前穆斯林用的礼拜毯。对于一个伊斯兰教盛行的国家来说,这种行为近乎于侮辱,卢安克被国际刑警组织定性为走私犯,为此他丢掉了工作,未婚妻,以及大笔财产,并开始自己的逃亡生涯。
◇ ◇ ◇
2006.5.1.市郊外150英里.当地时间22:27.
微微高出附近残破建筑的三层小楼屋顶.一名头戴兜帽的狙击手趴在一柄巨大的狙击枪旁边.
这里是已经被居民舍弃的住宅区可以说这里就像是房屋的墓地一样.大量已经垮塌或接近垮塌的房屋都在这里.附近的地面跟铁路路面一样布满了碎石.并有十几辆报废汽车放置在附近由于大部分房屋是在各种导弹的轰炸下垮塌的.使得整个这一带的地形看起来像极了洒在地上的积木。
这栋处在住宅区边缘.相对保存完好的三层建筑物楼顶向对面看过去.视野条件极好.没有任何障碍.是个绝佳的狙击点.
他等待的目标距离他所在的位置.这个残破的三层建筑大约有2000米远.这个距离早已超出了一般狙击枪的射程.
狙击手感觉手心里满是汗水粘粘的很不好受.
很紧张
如果目标距离超过1500米那么秒速4的侧风会让弹头偏离目标3米以上.这被称为滚摆现象而且会以距离的平方为比例渐渐增大.即使是极小的误差这种远距离也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对一般人来说除非运气好不然根本别想打中
他有些烦闷的砸了下嘴.
当然不仅仅是风的因素.温度和湿度空气阻力装药的燃烧速度枪和弹头的膨胀度之类的都会给予弹道巨大的变数.
其他还有很多很多的并且是细微的问题存在,这似乎使这种距离的射击变得完全不可能不过对于优秀的狙击手来说,感觉,就好像投掷一个篮球时能将球投入几米外的篮球框里一样,没人能说出用什么计算公式就能把球全部投进去一样。
这时,狙击手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盯着远处,眼睛如同夜行生物一样发出幽蓝的光,他通过瞄准镜观察了一阵,果然如同情报所说的那样,距离这里2000米外的停车场,一个人影正偷偷摸摸的靠近一辆车。
角度很苛刻。狙击手修正了侧向风影响的气流数值。
向上一密位。向右一密位。
就是这样,走了哦
开火
由于枪口焰,狙击镜一瞬间变得一片全白。后坐力令枪口抬起大约二十公分,狙击手迅速将枪放归原来位置并通过狙击镜观察目标状态,因为就算是超音速的25毫米子弹,抵达目标也要花大约4秒。
命中。
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枪,子弹贯穿胸腔,如同一团浆果一样贴着在车门滑倒在地。
完成如此完美一击的狙击手并没有做任何庆祝动作,而是如同告诫自己不要有罪恶感般,匆匆离开现场,却忘记拾走那枚弹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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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卢安克先生~
亲爱的勃兰特.
我匆匆赶写的信这时你一定已经收到了.
对不起最初我打算用整个上午来给您写信因为我预计一封短信很难表述我现在的心情不过一件事打乱了我的计划所以我不得不简短的给您回信希望这封信会把事情说的清楚些.
首先我要抱歉,我一直没勇气向您诉说,关于我辞掉了椰枣加工厂的工作这件事。因为那工作太辛苦了,在酷热中工作可不像修水管那么简单,虽然当地工人能适应,但我依然受不了那种闷热,我有好多次脱水昏倒,险些送命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考虑放弃这份工作。但,别担心,告诉您这一消息时我已找到了一份新工作,一份相对轻松的工作,一位名叫杰瓦德的先生介绍我在一所名为伊卜迪哈吉的小学做一名教师。
有关杰瓦德先生我之前提到过他管理着这城市唯一的一所由基督教堂改造成的小学据说已经有三十年了,我对这所学校所知甚少,只是最近听说这所学校经营的并不是太好,很多学生的父母抱怨学生回家后总是带着莫名其妙的伤。
说起来已经来这里九年了(我竟然一直都没留意),也就是说还有一年时间一年后那该死的通缉令就会因时效问题撤销,到时我就可以回去看你了。
你的祝福者 A·S·卢安克
故事开始于伊拉克的某一个小城,由于诸多原因,对该城的大名还是不提为好,我连假名也不给它取一个。此地和无数大大小小的城镇一样。
它距离底格里斯河大约一百英里。这是个魅力十足的地方,古老与文明巧妙地结合,分为新旧两个城区,由一条河将它们分割。
这就像是两个处在完全不同时空的地方,新城区完全由近代建筑组成而老城区则有着狭窄蜿蜒的石质街道中古建筑以及一些当地风格的铜器手工艺店走在这里宛如回到了中世纪一样到处都能听见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让我们把镜头移动到旧城区,灰暗而萧条的法尔杜斯花园街,现在是清晨。各家商户的窗户紧闭着,街道上冷冷清清,还没有人起来做当天的生意。
这里有一所从外表看像是一座凶宅的建筑,依布迪哈吉小学。它矗立在清晨的薄雾中,一连四栋房子;离街稍远一点的围墙足有十三英尺高、青色的石块拒绝一切人驻足观看,它有扇坚固的黑色铁门,深嵌在墙里。,门外有一根系着门铃的段绳。
叮铃叮铃~~
一位提着旅行箱的中年人正站在门前拉铃。
“如果你是推销报纸的,我发誓,我会把金属球棒塞进你的嘴里~”门里传出声音,听口音像是切莱特地区的北方人。接着门上的方孔被打开,露出一双布满皱纹的眼,上下打量了卢安克一下。“噢~你看起来更像是推销儿童三轮车的。”
就像所有人看到的那样,门外这人很瘦,中等身材,腰板细长,脖子不大灵便。他头发不多,大都长在后脑勺和头的两侧,而且正露出憔悴僵硬的笑容。
“早上好,我是卢安克,我和负责人约好了今天见面。”
正努力展露自己笑容的卢安克,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你随时需要一份工作--流浪汉卢安克每当口袋里没多少钱过活的时候就会想到这句话。
有不少年轻人认为流浪是件很酷的事,做一个游走在法律外的边缘人,每当快要挨饿的时候就会在财产所有权方面表现出某些概念含混不清,从路边的摊子上连偷带拿,将好些苹果、香肠塞进衣袋里而不用担心被认识的看到。
不过事实上,不同于中世纪游侠般的流浪汉,年近30的卢安克没办法凭借矫健的身手洗劫无辜路人,况且他也有绝对不做这种事的气节。因此卢安克总是要慷慨激昂地数落好逸恶劳一类坏习惯的可悲之处,虽然有时连饭也吃不上就得去睡觉使得他看起来活像个落魄的贵族,活在现世的堂吉诃德,不过卢安克乐此不疲,并认为生活本该如此。
“卢安克,哦~我知道,院长特别嘱咐过。”
咔嚓,门打开了,里边站着一位驼背老人,他有着乱蓬蓬的灰发,浓密的胡须。满脸皱纹,仅有的两颗牙齿突出,挡住了下唇。这人热情的抱住卢安克,在他的脸颊上贴了两下。
“卡齐(Ghazi) 负责学校的宗教器材同时兼职门卫医护员仓库管理员以及门窗修理工.”老人说
“看来你得要求五份工钱.”
卡奇被这话逗乐了。
“或许我应该要求这样,不过我更乐意多几个帮手。”说着卡奇接过卢安克手中的行李箱,拉着他一起向里走。
“这箱子真重。”
“我有很多不得不带在身边的东西。”
“你打算住在这儿?”
“不不,只是一些日用品,我在哈吉卜街有住处。”
其实不能算是日用品,卢安克心想,箱子里大部分都是四处旅行收集的雕刻物,这是他独特的嗜好,因为其中很多是石质品,所以很重。
“哈吉卜街离这可不算近,我劝你还是住在这儿吧,要方便得多,房租也很低。”
“但你知道,旧城区的治安问题,我可不想每天走在路上都担心小混混端着的是AK47而不是弹簧刀”
认真诠释旧城区的治安问题的话,这需要二十来分钟,而且不免倒人胃口,总之概括着说,在当地人眼里,旧城区的居民大多是贫民,弃儿,或是生身父母地位低贱,品性恶劣。事实上,大部分时间,他们表现出的只有出尔反尔,恩将仇报,心肠歹毒这些特征。
不过对于卢安克来说,治安问题只能算是个借口,因为他所谓的住所,实际上是一辆停在哈吉卜街的老式箱车,当然如果那缺少4个轮子的方形玩意能算是车的话。
“噢~”卡奇用力拍了下卢安克的肩膀“别担心,这里的人并不像你听说的那么不友善,就像我,还有鲁格曼院长,我们都是住在旧城的人。”
这话着实让卢安克愣了一下。
“等等”
“恩?”
“我是否是听错了?你刚才说鲁格曼院长?”
“鲁格曼先生是这所学校的负责人。”
“可我记的院长叫杰瓦德。”
卡奇耸了耸肩,咧着嘴笑起来,把脸整个扭歪了。
“杰瓦德先生是学校最大的赞助人兼股东,而负责学校实际运营的是鲁格曼先生。
“真见鬼。”
卢安克拍了拍脑门。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外乡人”
“我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带些礼物。”
“别担心”卡奇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擤了下鼻子。“鲁格曼比你想象的要好相处的多。”
不过比起是否容易相处这个问题,卢安克更希望知道这个名叫鲁格曼的学院长是不是能像杰瓦德那样容易交流,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卢安克固执的认为人与人之间总会依靠一种特殊的基因成分来决定谁能做朋友,谁不能,也就是所谓的印象。
“你以前应该有做过这个吧,我是说教师”卡奇说。
“噢~,是第一次,也不完全是,我曾在几个城市里靠教孩子绘画谋生,摩苏尔(Mosul),尼尼微(Ninawa)济加尔(Dhi Qar),不过都是私人的,来学校还是第一次。”
卡奇眯起眼打量着卢安克先生。
“看的出你喜欢四处走走,没准你应该考虑一下申请做一名外交官,噢~这边走。”
卡奇将卢安克带入右手边的建筑,从一个小小的旁门的进去,走上白石台阶,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旁有许多暗褐色的小门,靠近走廊尽头有一个极高的拱形过道,卡奇指着那里。
“从这走到头就是院长室。”
接着他指着左边的楼梯。
“向上是教师宿舍和办公室,等会儿我会领你过去。向下是仓库和医务室。”
卢安克先生点点头,看了看破旧干裂的墙壁。事实上尽管他一门心思盯住自己的向导,却仍然好几次不由自主地往经过的两侧偷眼望去。他从来没有见到过比这儿更为阴暗或者说更为破败的地方。
“我听说,伊布迪哈吉是这里条件最好小学。”
“是的、是的、这里以前被当做教堂,1931年,是英国人留下的。”说着卡奇看了看一旁的墙壁,上边挂着一些伟大人物的肖像画。他指着其中一幅画这是一幅欧洲人像画像上是一位相貌英俊的青年军官,卢安克凑上去仔细观看右下角写着这样一行字--托马斯·乔治·威尔斯(Thomas George Wells)1901
~ 1977。
“当英国佬被当地人踢出去的时候,他们打算炸掉这儿,不过负责这项任务的这位托马斯先生却把它留给了当地人,所以他才会和牛顿、达尔文住在一起”
“我觉得,是不是该修一下?”卢安克缩了缩肩膀。
“我们拿不出一笔钱翻修这里”卡奇连连摆动右手 “经营问题一直都困扰着鲁格曼院长,你知道,旧城区的居民都不富有,尽管我们所收取的费用已经不能再低了,但比起负担不起这个数目的人,不愿负担这笔费用的要更多一些,他们宁肯选择把孩子留在家里,所以现在我们手里没多少资金,加上前一阵的那件事,这影响到了我们的声誉,鲁格曼院长为此已经开始吃卡托普利(一种降血压西药)了。”
“那件事?你是指我的前一任?”
“摩勒(Mollet),是的,可怜的家伙。”
或者说是个倒霉的家伙。
前不久在分割城区的河道,人们发现了这个名叫摩勒的历史学教授,据说似乎是酗酒过度失足掉进了河里,这在当地报纸上曾引起一阵有关适度饮酒的激烈讨论,而也正因为这件事,卢安克才有机会到这里谋求一份工作。
“我听说那是场意外。”
“也许不是哦。”卡奇看着卢安克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解释道。“要知道,摩勒他是个好人,诚实,举止优雅爱好广泛,事实上,如果一定要实话实说,摩勒的胸襟十分宽阔,比起一般心地慈善、气质淳厚的老好人来,他一个当得上六个。但我要提醒你。”说着老人很神秘的将脸凑到卢安克的耳朵边。“他同时也是个怪人,很怪,前不久他越来越怪了,像发了疯,我经常在他房间门口听到他说些吓人的话,还不时怪笑,活像个魔鬼。”
“他这样多久了。”
“四个月。”
老人扭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当我听说他掉到河里淹死的时候,老实说我一点都不惊讶。”
卢安克有些担心摩勒先生是不是有些压力过剩而导致精神失常,现在他开始考虑自己是否能胜任这份工作。
“噢到了。”老人指着面前的门“这就是院长室。”接着他扣了扣门.
“先生,卢安克先生来了。”
“让他进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老人歪歪脑袋示意卢安克进去。同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进去吧,我去楼下仓库等你。”说着他指着自己。“如果找不到我,你可以问问看仓库的那个孩子”说着老人转过身走向另一旁的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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